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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會還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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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會還手

鹿原的寢房內除了床榻、面盆架和桌椅以外再無他物,整個空間冷清清的,連幅掛畫也沒有,就和那蕭索的庭院一樣,沒有活氣,但也因為這般簡陋的擺設,靖翎一下便看見了床上躺著的鹿原。

男人對門板被推開時的聲響沒有絲毫反應,似乎是真的昏沈,靖翎不由自主地放輕了腳步,慢慢地靠近榻邊。

從少年時相識至今,這大約是鹿原在靖翎印象裏最虛弱的時候了,與清晨時提著人頭氣勢洶洶的進到自己房內的樣子相比,躺在榻上雙目緊閉的鹿原顯得脆弱又蒼白。

她覺得有些不可思議,這三年來自己苦尋的破綻,如今就這麽簡單的裸裎於前,只要拿下頭上的簪子,從那毫無遮掩的頸項刺去,這一切就能有個了斷。

靖翎就這麽看著男人許久,終是沒有動手,深吸了口氣,她坐在了床沿,視線從鹿原的臉移回到手中的藥碗上,望著那黝黑的藥汁,想著藥是自己端來的,也該看著他喝下去,免得糟蹋了大夫和藥童的苦心。

於是靖翎輕輕地喊了聲「鹿原」想將他喚醒,只是鹿原依舊雙目緊閉沒有反應,靖翎嘆了口氣,將手中藥碗先擱在一邊,兩手撐在鹿原身側,整個人朝著鹿原的臉靠了過去,在他耳邊又喊了幾聲,見鹿原依然沒有動靜,靖翎無奈的退回身去。

對著眼前像灘死水的男人,靖翎想著不醒也罷,只要餵好藥就行,於是看了眼鹿原的床榻,想找看看有沒有能將人墊高的物什,卻發現床上沒有多餘的枕頭或是被褥,靖翎一時沒了主意,只能起身在鹿原房裏四處找了一圈。

但鹿原的寢房實在空蕩,靖翎最後只能從面盆架邊取了還微濕的面巾,將就的擰了擰,折成了個小方塊,再回到床幫把鹿原的腦袋墊高了些,然後用手捏著鹿原的面頰讓他張開口,小心的端起藥碗,微傾著碗緣,把藥汁一點一點倒進鹿原嘴裏。

靖翎到底是被人侍奉了一輩子的公主,一時也拿捏不好倒藥的速度,才餵了小半碗的藥,鹿原就嗆咳著睜開了眼,靖翎見他醒來,趕緊停了手,端著碗退開了些:「醒了?剩下的自己喝吧?」

鹿原撐坐起身,用袖口擦去唇邊咳出的藥汁,看著被靖翎遞到面前的藥碗,伸手接了過來,仰頭一飲而盡。

靖翎看他喝了藥,伸手取回碗後轉身便要走,卻不意被鹿原捉住了手腕,「只是來送藥?」鹿原的聲音聽起來有點幹啞,抓著她的勁也不大,靖翎一轉手腕便掙脫開來。

「不是,我本是想來問你,為什麽要帶陀乙的首級給我,但想來你也只是給皇兄看過後順手帶回來的吧,所以也沒什麽好問的了,總之,藥是我順便帶進來的,你用完了就早點歇息吧」

靖翎說完擡步便要離去,卻又聽見鹿原說:「你現在用那簪子刺我,我不會還手」,她停了下來,睜大了眼回身看他。

鹿原的神情認真,他掀開被褥,撐著床沿起身,蹣跚地朝著靖翎走來,靖翎這才看見他沒合攏的褻衣裏滲著血的裹傷布,她蹙著眉不解地看鹿原走近,在鹿原擡手湊近她的臉時縮了一縮。

男人見她閃躲,也不在意,只是顧自的伸手,直到碰上她盤在腦後的發髻上,那掛著玉珠的花簪。

那修長的手指,輕巧的抽出了花簪,玉珠相擊的聲音蕩在空中,讓靖翎心跳加快,好奇他到底想做什麽。

鹿原取下花簪後看也不看,就徑直地把那簪子放進她的掌心,然後拉開了胸口的裹傷布,指了指原本被遮掩住的心口位置,淡淡的開口:「可看準了」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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